络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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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白鹊】归途 11

十一.

扁鹊自为医者,却又被江湖之人在其名号前冠以“毒”字,说到底,终究不是个美名。既为毒医,定然无人敢近,无人肯信。扁鹊一早就懂得这个理,他不信人,也无人信他。纵然是有人试探着朝他迈进哪怕一步,他也会迅速逃开,想尽法子击碎那人对他的信任。

与毒医同行,好比与虎为伴。

若换作常人,晓得扁鹊是对其有所隐瞒之时,大抵早就一拍桌子对他冷眼相向,回之以恶言毒语,撒够了气泄够了愤,便一甩手离开。

可李白偏生不是常人。

他只是沉默着,静静地凝视着扁鹊的双眼,仿佛要透过那双眼直接窥探他的内心。两人对视着,谁也没动,谁也没说话。这般目光,扁鹊是受过极多的,可当他对上李白的眼时,却觉那其中的情绪和寻常人并不同,那双蓝眸深邃,细看其中没有责怪,没有愤怒,更多的是无奈,甚至还有一丝他不愿相信的心疼。

扁鹊第一次发觉还有他承受不住的目光。

他坐起身子,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,却又怕丢了气势,只得僵硬地梗着脖子,把这个令他心颤的对视继续下去。

李白又平静地看了他半晌,终于别开了头。他不言不语,走到桌旁,呼地一声吹熄了蜡烛。房里一时间就暗下来,扁鹊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个身影朝他走来,经过他时,忽觉肩膀被人大力一揽,不饶反应便被拉着向后倒去,直倒在身后的炕上。

扁鹊瞪着眼正欲发作,又见上头黑影一盖,整个人就陷入黑暗之中,有布料的粗糙触感磨蹭着脸颊,他怔愣了一瞬,从被子里探出头来。

李白躺在他身边,拽了拽被子,道:“天色已晚,明日还要赶路。睡罢。”

扁鹊僵躺着,听着身旁李白匀称的呼吸声,心中明了他是装睡。他寻思了好一会儿,才艰难开口问道:“李兄竟不问问在下为何隐瞒?”

李白的呼吸依旧平缓,连眼也没睁,声音慵懒而无奈:“秦兄瞒在下的事还少么?”

不等扁鹊开口,李白继续道:“在下以为,一切隐瞒皆出于苦衷,便是在下问你,你又会全盘托出么?”

“苏姑娘既然无故消失,若不是自愿,背后定另有其人控制。秦兄似是晓得其中关系,却也不愿告知在下,现已入夜,想来幕后黑手或许仍在附近,由在下一人打探易打草惊蛇。不如养足精神,明个一早再去查探。她若有麻烦,在下必将尽力解其困顿,但秦兄不要忘了,江湖中人,最忌一个多事,天下人称我一句剑仙,而在下终非仙人,众生疾苦,硬叫在下全部解决,那可真真是难为在下了。”

扁鹊被这接连而来的两个问题问的懵了,一时竟想不出如何回复,只得向被子里缩了缩,不回话。

李白觉察到身旁人的小动作,心道这毒医倒也有可爱的一面,口中又道:“若秦兄有难言之隐,便不必再说。在下自会探个究竟。”

李白说完这话,便也不再多言,打算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睡去,翻个身手臂一搭,不料手碰上个冰凉的东西。他瞬间缩回了手,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。

扁鹊的手素来是冷的,如今更是冰凉。

李白迟疑了一下,左手摸索着向前探去,这次他意料之中地碰上了那只手。他试探地将整只手掌覆上去,扁鹊的手在触及到温度时轻颤了一下,微微动了动,终究是没抽回来,任由李白轻轻覆着。

李白叹了一口气,提了提声音,调笑道:“秦兄不必如此害怕,便是你不说,在下也不会伤你的。”

扁鹊空着的那只手依旧冰冷,他暗中握紧了些,又认命地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我说。”

李白紧了紧手,道:“你不必勉强。”

扁鹊道:“并非勉强,而是在下自愿。”

李白在黑暗中勾起唇角,声音温柔,道:“那秦兄便说,在下听着。”

扁鹊道:“苏姑娘所中之蛊名十摄,是以摄人心魄为著称,且只摄痴情人心。”

李白自诩见多识广,而这蛊他却是闻所未闻,不由得好奇道:“除此之外呢?”

扁鹊道:“除摄人心魄之外,此蛊还有忘情一效。世间多有痴情人,然有情人多难成眷属。不讨欢心,阴阳两隔,离恨之苦,凡是为情多苦,皆可中此蛊,自此忘情,不再受痴情之苦。”

李白吸了一口气,惊诧道:“这……”

扁鹊轻叹道:“因此,若中此蛊,那必是本人自愿受蛊。”

李白沉默了。

过了许久,他才叹道:“世间多磨,唯一情字难解。”

扁鹊动了动被李白覆住的那只手,手心已出了一层薄汗。

他的手是鲜少出汗的。

扁鹊睁开眼,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顶,目光中有一丝纠结,然后他轻咬下唇,将手从李白的手中拿了出来。

扁鹊道:“若本无情,有何难解?”

李白从他收回手的一刹那,心底一瞬间空了些许,他道:“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?在下不信秦兄未曾有情。”

扁鹊仰起头,微不可闻地抽了抽鼻子。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于是他翻了个身,将背后留给李白,道:“睡罢。”

而后扁鹊的呼吸便渐渐悠长起来。李白不知道他是真的在睡还是在装,但李白却是睡不着了。

他瞪着眼,回顾方才的谈话。他想苏妲己既自愿受蛊,那埋蛊之人又为何人,想为何苏妲己会狼狈不堪地倒在小道上,想为何她又会无故失踪。这么想下去,他的思绪就从苏妲己身上神游到扁鹊身上,他忽然反应过来,他方才对扁鹊的评价是可爱。

青莲剑仙认为一个男人很可爱。

这个男人还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毒医。

这两个,哪一个都不好笑,放在一起便更不好笑。

李白心烦地挠了把头发,带着被子一阵窸窸窣窣作响,他便立刻僵住了身子,然而已经晚了,扁鹊已经警觉地睁开了眼。

扁鹊反应了一下,了然是李白在旁边穷折腾,动了动身子,便再次阖上眼假寐。

夜晚寂静而安宁,两个人并排躺着,个怀心绪,谁都没有睡。

因此,当客栈楼下忽然爆发一阵喧闹时,两人近乎是同时从炕上弹起来。

楼下小厮用因恐惧而颤抖的凄厉嗓音喊着:“死人啦——来人…快来人啊——”

那又必将是个混乱的夜晚。

-TBC

扁鹊:心动,是糟了的感觉。

李白:直男……弯了弯了。

五个月没更新。心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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